朋友陪父母到我居住的城市旅遊,順道帶了遠從中國帶來的月餅和特產,約了一個輕軌站匆匆地見了面,收到禮物,朋友又回去了。望著這月餅,回想我們初認識的時光,竟然一晃眼便五六年,而在這個居留與移動都貴的國家,還能有這樣所謂的老朋友,不自覺地心底忽地一陣暖意。在經過的城市,想到某個可以打電話的朋友還在那,或是在滿是陌生人的國家,有個想去的城市,因為某個朋友在那,這種親切的感動在這樣的異鄉特別強烈。僅僅是存在著,就有著親切的安心感, 不一定要維持某種形式的連繫,因為存在於我們之間的是一種更基本的連結,姑且拗口的稱之為存在的視域吧。
因為我們都在這裡當外國人,因此我們分享了某種相近的煩惱與喜悅,我們知道在每次相見的笑臉下,各自是如何努力地過著每一天的,我們都有自己處理孤獨的方式,也有讓自己快樂的方式,僅管方法不同,但我們大致上仍以一種理解彼此處境的方式互相鼓勵並祝福著。雖然我們不見得能幫彼此什麼大忙,但是互相理解或能被理解也許才是真正讓我們繼續面對自己的每一天的動力。因為是被理解的,所以不必急著去證明什麼,因為是被理解的,所以是被信任的,因為是被信任的,我們願意鼓起勇氣,一步一步走自己的路。
然而,擴大來看,人與人之間也是可以透過一個更大的,所謂人的存在視域來彼此包容的吧。每個人,我們也許並不遭遇相同的難題,但做為人本身,也有基本的限制及可以感受的愉悅等,如果這樣來看,那麼所謂的寬恕才是可能的吧,寬恕必須建立在某種更大視域的同理上,而非證明對方犯錯並得到相應的懲戒。換句話說,寬恕必得在個人層次對所謂罪行的理解上並對存在有一種躍升的理解才能實現,這個躍升同時是對自己所遭遇苦痛的躍升的理解,這理解把自己從一種單元地、個體性的存在消融在看似模糊的一體性中,這並非是非理性或瘋狂的狀態,而是一種新視域的誕升,雖然在感受性上也許近似於瘋狂但卻非如是。
想起從前的自己,太專注在個體性上地和人針鋒相對地活著,用特性或條件標誌著別人,因此相信別人都活得很好或有煩惱也只是無病呻吟,或也有人活得很不好而需要幫助,因此無法掌握自己的立場,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或態度活著。即便知道大家都是人,但仍無法對那麼多那麼大的特性差異視而不見。因為那時對人的理解仍是認知的、邏輯上的,卻無法在感受上同理,不管是同理條件好的人或條件不好的人。因此同樣地,對一個不上不下的自己也無法好好同理,可以說,完全沒有好好地以人的角度去感受自己,而一直以功能性衡量自己。
而現在,一個存在的視域終於被大幅度地揭露,終於可以儘量以人的感受活著,思考著,而更多地包容與喜悅成為可能, 才相信所謂的寬恕包含著愛。
1 則留言:
寬恕 是否是建立在 對方犯錯 才需要寬恕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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