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07

[樂生] 歐洲最後的麻瘋病院

八月二十七日的Bordeaux 7 刊載了一篇 Courrier international的文章。
標題是 La dernière léproserie d'Europe 歐洲最後的麻瘋病院
由馬德里記者El Pais 記述與院民的談話與此院歷史,基本上是一篇簡短的介紹。

這間麻瘋病院座落在離 Alicante 不遠的迷人山谷的Fontilles社區裹,
在西班牙東南邊,設立於1909年。目前四十幾位住民,平均年齡七十歲。

記者訪問一位84歲的院民,他接受訪問但不可以拍照也不可以供佈姓名,
因為考慮到其親家的家人,怕被別人指指點點。

在1950時,37棟建築物住有400人。而治療也只是減輕症狀而巳,要到1982年
才有有效的治療問世。這片70公頃的土地是由一道超過3公里長、高3公尺的圍
牆守護著,守護病人並且也是守護牆外的人。

院內有宗教團體的義工在裏面幫忙,然而隨著有效治療的問世,此院巳轉型
為對抗特殊區域疾病的研究中心,並且也是國際對抗麻瘋組織聯盟(ILEP)一員。
而麻瘋病友只要定期回疹即可。 而要繼續住在院內的病友也可以免費居住。
目前在西班牙每年發現的新病歷只有15名,可說是很低的比例。

這篇文章大抵上就是介紹此院的過去與目前狀態,只有一位病友的介紹與一位
志工的介紹。 基於對樂生院問題的關注,於是簡單介紹這篇關於麻瘋病及病
院的相關報導(不是詳盡的翻譯),文章可以於網站上以訂戶身分進入看。

30.8.07

擱淺於學術海彎

前輩為研究計劃回法國收集資料。

昨晚通了電話,就即將進行的工作粗略討論了一下。

講話,這真是件幾乎要被我遺忘的日常能力,在這裡的生活多半只要
聽,看就足以悠遊自在,何況又是在沒課且漫長的暑假,連可能講話
的對象都消失在渡假氣氛裹了。

當自己需要說話時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空」...空白。在進行法語植入
過程中,似乎有些什麼以中文習慣建立起來的個人特質也不著痕跡地
被抹去。愈發不能辨視自己,在自己的名姓裏,於是那些關於過去的
歡欣悲傷或未來的展望理想都與己無關似的被留在台灣了。

前輩問及自己的目前計劃是什麼?赫!驚醒猶在午夜被鬼魅纏擾的我。
沒有計劃。我必須這麼說,即使目前巳是將邁入第二學年度博士班的
留學生。何其奢侈啊!沒有計劃。何其困擾啊!如泡沫般飄浮的存在
著,眼前繁花似錦,阡陌之徑錯綜,暈眩著我,巳無法意識作博士的
定義為何,也無法對此作規劃。而這個問題實巳深擾我多時,有很多
我還不知道的東西一直在我週圍膨脹著,這些不斷膨脹著的東西遮蔽
了我的視線與路線,於是便這麼迷路了,仍不自知。

我聽到自己在和前輩講話。那些令我感到左支右絀的講話,那內容、
音調與字眼,像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冷凍食品,我感到自己沒有熱情。
沒有對自己正在做的事的熱情或甚至是一絲絲的天真也好,但,沒有。
前輩平靜的談著他看到的資料與正要做的事,雖不是用高揚的音調或
急切的語速,但卻隱隱感到一種愈益明確的目標與熱情在那平靜的語
調中流溢出來。

我沒當過前輩的學生,也不算聽過課(除了兩次左右的演講),原則
上我不太瞭解前輩,但是他說過的一些話,總是會讓我在閱讀Foucault
的過程中回想起來,然後發現,原來他那時說的可能是這個或那個。
前輩是個很重視創造性的人,也許是受其本身研究內容啟發,我們也再
度提到這個話題,我對這個問題思考很久,關於問題意識與哲學或創造
能力,這不是現在此一階段的我有能力或需要去擔心的,那是在一連串
的可見性裏察覺其不可見性,而不是智力遊戲般地在語言上閃耀著瞬間
的慧黠或機智,這是一直到最近我才有辦法放下的焦慮。一方面是從閒
書裏看到的一句話 “Si tu veux percevoir l'invisible, observe le visible.”
--Petite philosophie des arts martiaux
這句話對我展示了兩個層面,一是Foucault的作品所企圖揭示的;另一
則是對持續努力的肯定。而後來又在 Qu'est-ce que les Lumières?看到
一句話,“ je pense, toujours le travail sur nos limites, c'est-à-dire un
labeur patient qui donne forme à l'impatience de la liberté.”
(我認為要持續各種關於我們的限制之工作,這也就是說,
一種孜孜不倦的辛勤是為了自由當下的鼓躁﹣﹣暫譯)這句話在文末
以一種溫和卻透著堅定不悔的口吻為這篇文章劃上句號。我深受感動。

如果說在少許的閱讀中,Deleuze以詩般的精準語言書寫哲學讓我驚豔,
那麼在Foucault的滔滔不絕裏,彷彿總有他耐煩著伏案的背影令我感動。

本來就不是來讀博士的,但是為了替繼續讀哲學或Foucault的自己找一個
可以於社會容身的位置,讀博士、拿學位是必要的。就讀哲學而言它不見
得是必要條件,但在我們現在的社會形態下,它卻成了讀哲學這個形式的
必要條件了。所以終究是要好好規劃與思考哪裏可以做為起步點。

前輩提了一個建議,很具體也很有道理,這樣也可以收束自己因讀文章而
渙散的各種想法,並且用一個簡單明確的目標形成一種工作的日常模式,
也比較會有隱定感與現實感,慢慢的有所累積後,就不會老是覺得沒有累
積而感到空虛焦慮。

在這裏也算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卻還拿捏不出讀書與生活節奏,真是汗顔。
但是在短短的交談中,仍得到一股莫大的動力,雖然只是很瑣碎的談著與研
究相關的一切,但是卻有一種,「好!要開始努力了!」的衝勁,雖不知可
持續多久但至少把近來的渙散感給驅散,並準備開始以自己的節奏走自己的
路。 怎麼說都算是令人開心的,畢竟是頭洗下去了啊!不管要不要洗完,都
要沖水啦!

29.8.07

人生就像放風箏

會有人一早就在餘溫猶存的甜美被窩裏思考「人生」?

今早在床上翻來翻去準備起床時,突然對自己說
「啊!人生就像放風箏」
然後就睡不著了。

雖然這不是什麼新鮮的比喻,但是就直覺那隨時需要
注意線的鬆緊的狀態,真是和人生的過程十分近似。
風箏要放得好,絕不是風大就好 或 強拉即成。那種似放
又拉的節奏拿捏得宜才是讓風箏飛得高遠的訣竅。

而我們既是放風箏的人又是風箏本身。
就像對古希臘﹣羅馬人而言, 我們既是要關注自我的主體
同時卻也是被關注的客體。

我們一方面像是一團生命材料,但是又同時像是有能力
的藝術家可是轉化這團材料成為某種藝術品。

如果話題 談到這裹就打住,那 麼這一切都耐人尋味也有
幾分思考的趣味在,但是若再就此深入並哲學式的探問
「那麼何謂自我?」等類似問題,就遠了。
一種智慧般的領悟就如煙消散。

即便碟碟不休的質問出 什麼是自我 仍無法再領略那種乍聞
此言時那種令人唇角微揚的契心領會。

人生可以有準則,可以沒準則,然而這些準則都只是某種風
向,重點是扯線的手,永遠不要過或不及。

26.8.07

夜.車站.雷光夏

等候最後一班火車的偌大月台上廖廖可數的旅人
寂靜正無限放大原本空間的限度
黑,讓視線無法企及有限
一種不安全感悄悄滲入在月台上零星等候的臉龐
在忽瞬而過的照面中 可以閱讀那臉上的疲憊
語言找不到一張可以逃出的嘴
巨大的沈默 與黑與末班車的誤點
在每一個等候的心裏 暗通款曲
交換所有細節 月台上不復存在乘客
僅留繁複的情緒 耐人尋味
雷光夏的聲音緩緩從耳機裏傳來
不記得自己聽著音樂 只是感到無限靜止在這黑闇之所
"你是否成為你想要的樣子.....月光 河流.....“*
輕輕地 微微沙啞 耳語般地 來到我身旁
霎時 火車站放大為一無限深之夢境
而雷光夏則在其中迴蕩著
那一刻 我覺得溫暖
如在安穩床上般地墜入夢鄉
沒有隱懷著的不安與焦慮
此刻我不再 是等待一遲來末班車的我
那聲音和黑將我包裹起 放進夢的浮力中
飄浮 著 將現實輕而易舉的支起
一切都不太真實了
只有溫暖的感覺確實地如一條毛毯
比起戀人的手厚實


*雷光夏,昨天晚上 我夢見你,專輯,忘了 。

23.8.07

暑假雜讀記﹣我是怎樣變笨的

七月初,讀書讀得悶了,很久沒逛書店,想去透透氣,看看現在有些
什麼封面有趣的書,也熟悉一下法國的作家。

在文學的口袋書區晃著,那裏的書比較便宜,所謂便宜也只是勉強和
台灣價錢差不多,但是改成口袋版後,印刷就沒有那麼精美了。

赫!看到去年在正常版區看到的"comment je suis devenu stupide"
那時想買來看看,因為知道台灣有中譯,但一直只是翻翻也沒看。
既然在法國遇到,不如就看看原文吧,而且很有趣的樣子。
但是,正常版對我而言實在是買不下去,(哲學書例外)所以後來在
口袋書區看到還真是開心,價錢至少去一半。

這樣對書比價來比價去的實在是對書不敬,也是對思想的的不敬,但
是還是得把窮留學生的現實面寫出來,而且習慣在台灣買書的我們,
來法國看到這些書的價錢,可能都要抖出一身冷汗吧 !哈!難怪舊書
店是學生的天堂,外國學生也可以在那隨便找一本兩、三歐的小書來
看。

咦!重點是"我是怎樣變笨的",主角可說是個知識份子(我覺得是知
識藍領階級,就是很窮卻又具有自我反省的情懷)總是想太多
pense trop
是個素食主義者,環保主義等各種你想得到的"正義"形象
他都沾點邊,但是有一天他覺得受夠了 ,想太多真是太痛苦了,為什
麼自己不能像其他人那樣幸福快樂賺錢過日子呢?不考慮太多的人也
是過得很好,而自己卻是很辛苦,卻也無法逼迫自己不去 想。他開始
相信想太多是一種病,但是卻又是沒人承認的病,一種受苦的狀態卻
求助無門。

於是他開始嘗試各種方法讓自己不用想太多。首先,他想到當酗酒的酒
徒,然後又嘗試自殺必成課程,不成,又跑去找心理醫師 希望動大腦割
除術,最後 他的醫生朋友給了他一種藥,藥效作用時他就不會想太多,
甚至會覺得一切都很美好。於是他就在因緣際會下成為一個證卷交易員
重點是他是個業績很好的交易員。(原諒我把過程講出來,過程做了什
麼並不重要,而是他是如何遭遇這些事,並且他是如何想這些事的。)
就小說而言,我覺得還算有趣,但是結尾有點 夢幻且草草了事的感覺,
不過那也沒什麼關係,有趣的是對一個讀哲學的人而言,想太多一直是
在某種界線上對自己的質問,許多哲學家選擇當痛苦的人而非快樂的豬
為什麼?難道不是一種智力的傲慢或對身體或事物的仇視而升起的某種
近似變態的自大。聰明和快樂誰比較了不起?我不知道,但智慧不會對
此做出評價,也無須,但是我很好奇哲學家快樂嗎?或他平靜嗎?還是
他只是做為社會機器運轉下的一個批判的螺絲釘,他的自我的角色又是
什麼?

總之,後來主角又回復成"想太多",但是我看不太出來為何想太多比較好
似乎沒什麼真正的理由,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定了。

結果,近日在圖書館漫遊時,竟意外的發現這本書被畫成漫畫,畫到想
太多就是一直出現齒輪在轉的畫面,雖然不特別但還是覺得特別貼切。

21.8.07

暑假雜讀記﹣哲學傷腦筋

從圖書館借來一本叫哲學傷腦筋的書,La philo, ça prend la tête.

它不是一般簡單介紹哲學的書,而是一個在郊區高中教書的哲學老師,
把他在那所學校待了一年的心得寫下來的書。對法國人而言一提到郊區
banlieue馬上會有一些負面印象,即使不帶貶義也不可能有完全正面印象。
因為banlieue就意味著L'HLM國宅、單調無生氣的景色、移民、青少年滋
事、警察、衝突等等。所以可想像在那裏的高中會是個什麼情形。

作者Didier Gaulbert是在當了多年教學助理後,終於在通過CAPE de philosophie
拿到中學教師資格。對於新接獲的郊區高中工作,對他而言是一個全新的情況,
但是在他真正接觸到學生前,他是完全無法想像的。

果然 所有的情況都超出其預期。對我而言,看這本書書是稍稍了解法國高中、
如何成為高中老師、高中哲學教學內容、移民問題、郊區問題等一本不錯的書,
不是很嚴肅的討論而是把生活教學經驗像日記般的寫下並自問地反省。

跟著作者對自己的反省,我也暗自問自己相同問題,對他的學生而言,讀高中並
不是一件必要的事,許多人生活在犯罪邊緣或一畢業就要工作。而在此情況下,
哲學對他們而言更是頭痛且無所助益的事。但是課還是要上,即便了解此一情況
這位對教哲學有熱情的老師仍不斷地在他與學生的思想差異間尋求著某種可能。

常常是課上不下去的情況,學生彼此吵架,或睡覺,或不高興離開教室等。在這
種情況還硬要對他們講康德或尼采似乎有點荒謬。漸漸地,他發現或許他該聽聽
學生們想講什麼。雖然學生會鬧、開玩笑亂講等,但是他卻漸漸了解學生們的邏
輯,而在之間,他也發現自己有點無能為力。對他而言,並不是要作一個拯救者
改變整個大環境,然而作為一個願意了解他們世界的老師,學生卻是感覺得到的
而學生也很樂於有人願意聽他們講他們的想法,大部分的人都是認為他們不好擅
自在自己想像中給予他們負面形象,也不相信他們會有什麼好的意見。

作者在漸漸了解他們的世界觀後,雖然仍和自己相去甚遠,但至少可以知道他們
所關心的或在意的。他的一位同事在一次中學哲學教師開會中,跟他提到他祖母
的格言 「只有那種不聽人講話的才是最糟的聾子。
Il n'y a pire sourd que celui qui ne veut pas entendre」
好像在聽了,試著了解之後,才有找出其他解決辦法的可能,而一昧的抹黑他者
只是使情況更惡化或說在一種強勢力量介入中維持表面平衡。只是保證衝突不要
發生,仇視他者會讓我們生活得更好嗎?但是我覺得這很難想畢竟情緒是不歸理
性邏輯控制的,而是由快感控制的,也就是要能在仇視的情緒外找到不仇視卻感
到相同或更甚的快感,才有辦法引開仇視的情緒。

最後,作者的學生多半都勉強通過了高中畢業會考Bac,也有學生要去面試會來找
他商量等等,不見得有電影般驚人的結局,但對他本身倒是上了很大的一課 。也
因此有了這本書。 對我而言則是思考哲學何用?即使對自己而言沒有這個用或無
用的問題,在教學上也一定會遇到學生問這個問題。

作者記下某次上課的對話﹣﹣
﹣La philosophie, c'est une manière de voir le monde.
哲學是種看世界的方法
﹣Ouais, mais si vous vous posez tout le temps des questions, à la fin vous devez
avoir mal à la tête. ça sert à rien de se poser des questions.
是啊,但是如果你總是問問題到最後你就會很頭痛。這對問題一點幫助也沒有。
-Vous ne vous en posez jamais, de questions? C'est important de se poser des questions.
你從沒對自己問過問題嗎?這很重要。
-Des questions! Pour quoi faire? Les livres de philo y posent des questions, et ils y répondent jamais. La philo, on s'en bat la race!
那些問題,幹嘛用?哲學書提出許多問題,但從不回答。還互相爭吵。
------略-------
-Mais tout le monde se pose des questions à un moment donnéde sa vie, pour savoir qui il est, d'où il vient, est-ce qu'il est heureux? Qu'est-ce qu'il doit faire dans sa vie? C'est comme ça que l'on commence à philosopher.
但是所有人都會在他人生的某個時候自問這些問題,他是誰,從哪裹來,是否快樂?他這輩子該做什麼?像這樣就是開始在做哲學。
-Ouais. Des fois, m'sieu, je vais à la mosquée. Après la prière, y a un discours. Le keumé y pose des questions de ouf. A la fin, je ressors, j'ai mal à la tête!
是啊,有幾次我去清真寺,在禱告後,有討論。他向我們提了一些問題,最後我再出來時只覺得頭大。
﹣﹣﹣﹣﹣﹣﹣﹣﹣﹣﹣﹣﹣﹣﹣﹣﹣﹣﹣﹣﹣﹣﹣﹣﹣﹣﹣﹣﹣﹣﹣﹣﹣﹣﹣﹣﹣﹣﹣﹣﹣﹣﹣﹣﹣﹣﹣﹣﹣﹣﹣﹣﹣﹣﹣﹣﹣﹣﹣﹣﹣﹣﹣﹣﹣﹣﹣﹣﹣﹣﹣﹣﹣﹣﹣﹣﹣﹣﹣﹣﹣﹣
這讓我覺得,所謂提問題之後,其實是在用語言做哲學。人生基本上只是一直前進而巳。不管問不問都會前進。將某些東西問題化或後設的去思考都只是一種思考訓練,這種思考必須鍛鍊語言再以語言訓練思想結構或是語言邏輯。有時只覺得這只是一種做作的學科罷了,但是不可否認地這種交錯複雜的思考巳形成我們的人類世界,而思想與生產物之間的界線其實巳難以定奪,抽象與具像,精神與肉體的關係巳不是對立的兩個思考範疇了。況且,人的行動並不總是跟隨有用無用的終極指標在走的。

20.8.07

暑假雜讀記﹣武術小哲學

關於之前信誓旦旦要翻譯的武術小哲學,最後仍是無寂而終,但是其實是有看完的。但是是在沒有查字典的情況下看完,所以雖說是看完仍有許多單字不懂的。
分享其中兩段作者引用的格言,我自己蠻喜歡會不自覺的想起來細細咀嚼一番。
Si tu veux percevoir l'invisible, observe le visible.--Talmud
觀察可見之物即可察覺不可見之物。或 欲察不可見,觀可見即是。
我覺得很有道理,一下子就讓我想到傅柯,他的歷史研究讓我們看到一些看不到的,近乎無意識的排除手段,是如何清楚的存在我們每日生活可感可觸之間。
而就練功這種事也是一樣的,有一個年輕人要學功夫,師父只是叫他每天去河邊看河水,年輕人覺得無聊,直到有一天他從練出敏銳的觀察力時,才知道為什麼。
我想我們每天都自以為很好的活著,看得清楚,聽得清楚等,但是那都是在一種慣性感受的情況,我們以為看到了全部就不會想再去看,或聽到了就不會想再去聽,這是用來面對一般日常生活的感官或感受性,但若是要去發明或創造,就必須在看裏面看 ,在感受裏感受。其中,我們會發現許多沒看過或沒聽過的東西。
有時,哲學也只是要訓練我們去發現自己從沒發現的東西,像練功,要更強的感受力,才能在招式之間或未出招前便察覺。
這裏面其實連結到自由的問題,我們的有限性,不是限制我們行動或心智自由的關鍵因素,自己不願意看,或不願意改變才是箝制住自己的因素,有時,在某些限制下我們反而會被激發出不同的能力。
就像作者在文末提到的,La liberté n'est pas l'absence de contrainte, mais le fait de se les choisir, de les maîtriser et d'inventer là où cela paraissait impossible.
自由並不是完全沒有強制,而是在不可能的表像下去選擇,去訓練並創造。
所以這就回應到本書一開始提到的標題,提升行動力 augmenter sa puissance d'agir 之必要性,因為它能使我們更自由。

另外一個引的話是,Une démocratie n'est pas un régime politique sans conflits, mais un régime dans lequel les conflits sont négociables.--Paul Ricoeur
民主並不是沒有衝突的政治政體而是所有衝突都可以在其中協商。
這句話常讓我反覆想起,民主並不是要保證大家都在其中幸福快樂的活著,而是形成一個可以溝通妥協的空間。民主並不是一個絕對的善或正義的化身,然而它是提供討論以通往某種可欲的生活的形式或場域。所以有可能更糟或更好,就像專制政權有可能好,如遇所謂明君,有可能糟,如遇暴君。所以確保發言空間在民主政體似乎就是一件重要的事。然而這恰恰是一件極複雜困難的狀況,各種因素在其中作用著,這也是為什麼即使建立公平的程序也無法確保此一權利的施行,況且,公平程序是否可能仍非一可客觀判斷的事。
為什麼會引這段話?我想這和武術的終極目標是相通的,l'hoome sage évite toujours les lieux d'un combat;智者總避開滋事之處。若勤練武功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最強,那即使他是最強,也只是一功夫機器。武術除了攻擊亦化解的自我防衛之道,許多武術大師對武術以及人生做了許多思考,於是有許多武術不只是或不再強調有効攻擊,而是如何化開攻擊,並使對方了解攻擊是沒有意義的。
沒錯,如果對方想用攻擊的方式或暴力手段,我們為何一定要跟著對方的遊戲規則玩呢,為何不讓對方掉進我們的遊戲規則裏呢?
在哲學裹也是一直存在著這種張力,理性邏輯方式是否可以決定所有真理?真理是否只有一種通道到達?對於那些宣稱自己是惟一通道的邏輯都值得好好深思其基於何種立場如此宣稱。

19.8.07

來一杯加長型咖啡





不知不覺中也在法國待了兩年。這期間咖啡從沒少喝過,但也不是像來之前想像可以充分享受所謂「法國咖啡」的浪漫氣氛。
這期間經歷了一些現實與想像的模合過程,首先是價錢與份量的差距。通常點咖啡就是跟服務生說 「un café, s'il vous plaît」然後就會來一杯很小的expresso,附上一塊餅乾或巧克力,兩口就可以喝完的咖啡,然後是一點三歐至一點七五歐不等。基本上喝濃縮咖啡並不是台灣人的習慣,或至少不是我的習慣,即使習慣喝黑咖啡但並不沒有喝expresso的習慣。然後有趣的是 ,跟服務生要水,也只會來兩杯跟濃縮咖啡一樣份量的迷你水。法國還真是什麼都小。(車小房間小咖啡小水杯小等等)

但是畢竟是個窮學生又不是遊歐觀光客也不能老是喝那種一歐三的咖啡,所以開學期間就可以喝學生餐廳的平價咖啡,一樣是迷你咖啡,裝在迷你紙杯或迷你塑膠杯裏。一杯0點六五歐。果然是學生的平價咖啡 。

第三種選擇則是自動販賣機distributeur automatique,約在0點五到一歐左右,看地點,例如在圖書館或學校,就會比較便宜,而火車站則約在一歐左右。但是重點是不好喝。有一段時間常喝現在巳完全免疫,一點也不想喝它了,即使價格吸引我也沒有用。

除了價錢外,另外一個問題就是份量。那迷你的份量實在是無法支撐長時間閱讀時桌上有杯咖啡的滿足感或長時間坐在咖啡館裏的悠閒感等,於是我發現了點咖啡還可以有另一種方法,就有點像喝黑咖啡,也就是加熱水。而這種咖啡就是 「un café allongé」咖啡沖淡,allongé 本身也有延長的意思。對我而言沖淡咖啡其實不是我的本意,咖啡加長才是我想要的。所以往後有好一陣子為了喝到多一點點的咖啡就會點「加長型咖啡」。然而就效益而言,心理層面要大過實質面。

這樣斤斤計較之後,所謂在法國喝咖啡的浪漫之處,似乎還真的蕩然無存。
然而在清晨穿過剛酥醒的街道,那一陣陣如浪般襲來的煮咖啡香仍是吸引著隻身的旅人或趕赴工作的人們。想像一杯咖啡入喉後的清醒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