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0

從形式的幻象中解離



這一次是傅柯救了我。

第一次遇見傅柯是我仍著迷於各種修煉儀式或形式的時期,深深為某種形狀的生命著迷,而那時,我相信可以透過某種捷徑變成那個心所衷之形狀。一句話,我想變成你。

傅柯以其自虐般的伏案身影憾動我,以某種修煉形式蠱惑我,邀我丈量自己的深度。

然而任何一種修煉形式的搭築都透露了一種對世界的反抗,這個反抗不是別的外在,而是自己所未識的內在。最後那個用來反判的形式成了我們與自我之間的鴻溝,修煉變得如此痛苦,不在於必需忍受可以指認的痛楚,而在於不知道自己是誰、在這裏做什麼、將要往哪裏去。

這是形式必然之惡。修煉者隨時可以是任何一個他者,反過來說,我努力變成不是我自己,而正是在此有一種被壓抑的忍耐以及對未來的妥協在體內以自己為中心翻滾成旋渦。

不敢老老實實的翻開傅柯的書,仍心存僥倖的巴望另一種形式的捷徑在面前如一捲紅地毯㕷一聲地霎那間指出一條康莊大道,書所負載的龐大時間單位是自己想像中的承受不起。難道沒有一個如同讓彼得潘飛行的快樂想法之簡單來承載論文的厚度?然而,問題就在於厚度,飛行需要的是空間。

我幻想著躲在某種形式之下,就可以不被打擾,結果卻是只有離開形式才能真的不被打擾。

《詞與物》和《野性的變奏》,兩個極欲逃離法國的法國人,一個當不成心理醫師的哲學家,一個從巴黎音樂學院逃離的鋼琴家。他們認識自己的方式是從世界的形式裏折返,回到自己,同時展現自己的異質性。在那裏,他們擁有了平靜與力量,不再為了使自己趨同而抵抗自己。

我著迷於我想像中的傅柯,卻從沒肯安靜聽他講話。事實上,我怕他讓我感到無聊。

直到,不得不耐心的翻讀《詞與物》...它(他)讓我 興 . 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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