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德勒茲說「哲學家的色彩就是概念」(收錄於L’ABÉCÉDAIRE DE GILLES DELEUZE, DVD, Editions Montparnasse )於是決定給以下引言分配顔色。
在德勒茲與Claire Parnet的對話(收錄於L’ABÉCÉDAIRE DE GILLES DELEUZE, DVD, Editions Montparnasse)中,德勒茲說:「當中(milieu)無法用任何方式見到,它既不是集中(centrisme)也不是適中(modération)。它是相反於絕對速度(vitesse absolue)的。由當中增長起來的是具有某種速度。」
巴特的「寫作的零度」從語言學家那借來的「零度或中性」詞概念,認為「寫作的零度基本是種直陳式寫作,...也就是說這是一種新聞式的寫作。...這種新的中性寫作置身於各種呼喊與判斷當中卻不參與其中,更準確地說,它使它們成為不在;」(Le degré zéro de l’écriture, p. 179)
布朗肖的書寫是為了「擺脫這世界並企圖將之毀壞,以便重建所有先前用途之前的純粹或最好是就留個空位在那。書寫而沒有「書寫」,將文學領入它消失的缺席上,...在那即是「零度的寫作」,這個所有作家蓄意或在其未知中尋覓的中性(neutralité) ,它並且把某些人領往靜默之中。」(Le livre à venir, p. 282)
而傅柯呢?我想不出來,「真理遊戲」(le jeu de vérités)或「知識型」(épistémè)嗎?拿了《知識考古學》翻翻,這本很不熟悉的傅柯,然後我看到這樣一向難以啟齒的傅柯,他提到他這個《知識考古學》或毋寧說他之前所有作品,「每個片刻,它們(傅柯作品)都與之保持著某種距離,而那些片刻有其或這或那的各自領域,摸索著其(範圍)限度,與那些不願說出口的什麼產生碰撞,挖深裂縫以定義自己專屬的領域。...大體而言,這不是一種批判;這不是要說人們都錯信了右派或左派。這只是要說明一個被其鄰近外在性所定義的獨特地方,這是試著定義這個我由此發言的空白空間(espace blanc),它在某種我感覺是非常不穩定、也還不確定的話語中漸漸形成。」(L’archéologie du savoir, p. 28)
在一個趕報告的早晨,我竟然在這裡為一篇部落格文章躹躬盡粹的找書、翻譯、確認頁數。因為我想知道,只是想知道,想搞清楚那些說的玄之又玄的「空」、「無」、「零度」、「中性」這些東西到底在他們的說法裏是個什麼樣的面貌。然而,與其說這些詞背後有什麼對應物,倒不如說它是一個拆解後所空出的什麼,所以要了解這些詞最好知道它們在拆什麼,在某種意義上,它們就像是尼采「上帝巳死」那句話的功用,問題不是上帝在或不在的真理問題,而是上帝死了所造成的缺席,上帝成了一種缺席的存在。然而這些聰明的傢伙並不是不知道用這些即使是純度接近99﹪的詞,畢竟仍起了某種詞的指涉作用,我們的眼光總是習慣性地隨它所投射的方向抛去,那就使我們有一種想看,並且是要看到什麼的欲望。因此,他們會說要表達那些詞的含義最好是沈默,即使要用吵鬧的方式沈默。
沈默,這是可以同意的。若只是說拆解後留下一個空位,這是不能接受的,若說要被拆解的語言本身一開始就是一種否定,一道幻象,那麼將之褪去後並不會留下一個空位,因為它本來就不具內容物。這點或許可以用颱風眼的概念來理解,颱風中心是我們稱之為颱風眼的地方,當颱風消失,颱風眼便隨之消逝,不會有一個空位在颱風眼消失後留下某個不知名的東西。與其說它指涉某物倒不如說它只是指涉了某現象,颱風眼是颱風發生時才存在的現象。
就好比對練拳的身體而巳,有關節的地方就會有「卡」的現象,但同時也是在關節處才能「鬆」。
因此,什麼是「我」? 身體、文化、社會、歷史、生長經驗林林總總現象、論述交織成「我」,那些成為「我」問題的,不也只是這些現象交織所蹦發出來的現象,對自己問題的研究不就像是研究水與火放在一起會如何的問題一樣,而對「我」產生質問,不就是在問,若一個台灣的、中國思想的、日本殖民地的、二十一世紀的、女性的、修煉的(功夫或打坐)、佛教的、基督教的、學術的、愛情的、單親家庭的、留學法國的等等元素以不同比例加在一起會產生什麼現象?會產生什麼問題?
「我」其實就是這個世界在「我」裏面交錯形成的各種限度所生成的一種存在現象,「我」是這些限度所構成,因此,在這裏一個一個耐心地處理他們,直到不再感覺「我」的存在,如尼采所言,「直到不再懷著愧疚感」的活著。
Mon cœur a quitté mon histoire. – Catherine Pozzi 我的心巳經離開我自身歷史。
揭除限度幻象,不再沈重而無感地活著,而是感情充沛的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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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友台目的闕如一文。
2 則留言:
嗯,贊同。
關於零度,打從我拿起巴特的書就一直有疑惑;後來,我跟著他的學術歷程打轉一圈後(他的《中性》我還沒讀到),雖然有點瞭解了,可是離真正明白還差一截。
前天,我看到一篇評論,作者指出巴特在50年代是馬克斯主義者,在60年代是結構主義者,70年代前期是文本主義者,後期則居然奇妙地回歸為「詩人」。我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寫作的零度》是他的第一本書;但這不代表「零度」的內容、系統在那時就成熟了,而在他寫作或研究的各個階段中,前後的主張甚至是互相修正的(如果我們不說「矛盾」的話)。
我老師都沒質問過我,花去一大堆時間讀巴特到底跟我的博論有什麼關係(我也有點懷疑)。可是很奇怪,這是不可理喻的,彷彿我不通過巴特,我就一事無成,我有這種預感;可是,我做的是漢代文學理論的研究......
這實在令人很苦惱,不過,我決定要跟他長期抗戰。我要來把基本閱讀再做一次,重頭讀巴特的書,然後,對他的每一個段落扣問零度的問題。
話說,巴特對妳而言是黃色啊!我也有偷偷給他派顏色,不過,是草綠色。我也覺得德勒茲像橘子色,布朗肖,我覺得像冰山色。至於傅柯,他可能是任何顏色,但一定是深沈幽暗;所有的顏色只要一晦暗,看起來差異性就降低了,超暗的紅跟超暗的藍,實在很難清楚分辨……
哈哈哈 巴特的顔色 在黃與綠之間遊移 只是都是清淡的感覺
布朗肖則有點難 我想給一種冷色調 冷到我想不出來該用什麼顔色 冰山聽來很好 可是就是在螢幕前閱讀會有難度只好放棄
傅柯 唉 這讓我時哭時笑的傢伙 能給他什麼顔色呢 紫色 不是藍 不是紅 不與黃對比 好吧 就這樣囉
其實應該宣稱 這篇文在某種意義是妳那篇 目的闕如 的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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