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我可能什麼都不想寫
然而當我開始寫什麼我卻不知道要寫給誰
即便如此我還是得想像有別人的存在
惟有如此語言才得以流出
然後我才漸漸明白
是有別人的存在
他們是我
而我寫是為重組關於發生在我身上事件的記憶
每一次的重組都在跟自己爭辯
然後一個又一個的自己死去
一個又一個誕生
在最不想寫的時候也得跟不想寫的自己用寫爭辯
似乎被留在敍述裏的我
比日常生活著的我還要具體
那是一個被留在平面上的透視圖
是可以被計算衡量測度的對象
而這個打著鍵盤的我
卻比空谷幽蘭來得不真實
在這個不停自轉的世界裏
我只活在自己的知覺裏
於是開始相信活在文字裏的自己
然而一旦開始相信那個被造的自己才是我
我就死了
所以我在做一件危險的事
書寫是雙面刃
是創造卻也可能成為一種迷戀
可能像尤納西斯一樣愛上自己的倒影
但欲望自己所虛構之物
便死了
這是創造的悖論
是悲劇卻也是歡慶
這慶典是為了領悟無限的豐餘
這悲劇只因為看到分娩的哀嚎
而忘了那是成為存在的力量
被造之物註定成為可恨之物
那是註定要分離的欲望之物
高張的愛錯散在分離之恨與渴望之欲中
在這強大尤納西斯式的張力下
想像力將人懸浮起來
藉由抽象的第三點
這股張力得到釋放
昇華欲求掩飾分離的痛苦
這樣的想象力運用
卻被推舉為一種智者的生活型式
意外地展開了一串理想生活之歷史
意外地包含了這個在這裹不想寫的我的一小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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