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約的日子,我也會來工作室,一樣為自己燒壼水,沖咖啡。我喜歡看著靜白的咖啡杯在日光劃過的桌上冒著熱氣的樣子,那是早晨的咖啡所獨有的景緻,有一點惺忪的任性和大展身手的驕傲在其中擺盪,我會在此刻寫下昨夜裏難忘的夢。
記夢並不是件太難的事,至少對我而言,令我困擾的反而是挑選要記下的夢境,若要一一記下,可能要花上一個早上來寫,所以只好挑選,通常只記下情感強烈或感到困惑的夢。若真要說起難處的話,可能是表達方式吧,如何描述夢的場景,透過語言排列後的夢境其實多有失真,一方面是描述會呈現一種順序性,無法呈現同時性,另一方面則是有些心裏明明白白清楚的人事物,一旦要將之指明就彷彿成了文盲,怎麼樣就是描繪不出來。
因此,利用早晨咖啡的時間寫夢,可以讓腦子開始運作,然後在咖啡的香苦的雙重口感下進入屬於今天的現實。當然這是隨便歸納的說法,現實的情況是,因為寫夢而沈溺在夢裏的情緒而無法開始一天的工作或因為太想表達那無法表達的什麼而一整天都卡在那個思索中,於是整體來看,有時實在無法分清自己是活在哪一個世界裏,想的又是哪個層面的問題。
或許就這個意義而言,這個工作和哲學家們有某種隱密卻被遺忘的親緣性。有沒有誰在笑著解夢的人呢?我想至少我會是第一個。
當然繼早晨咖啡之後,還會有休息的咖啡,飯後的咖啡,提神的咖啡,思考的咖啡,情調的咖啡等等,但不知怎地,早晨咖啡總是有著最大魔力,就好像所有關於希望的故事都從那裏開始。
就像那未被寫下的夢仍鮮活地在腦袋裏跳著,直到第一個描述產生,一種彷彿"不得不"的秩序於焉開始,出現反成了一種死亡。而被譯解的夢,亦是死亡,卻是蘊含生機的死亡。
這麼想的話,我就可以繼續安心地做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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