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12

夢的學徒

在成為夢的學徒前,我的身體蝕刻著一整套龐大無以辨視的文化符碼,我的世界是整個世界與那些銘刻符碼間的無聲折射,我開口,整個世界來回震盪,世界在說話,我卻彷彿是開閤著嘴的金魚。

習夢的功課開始,身體內的符碼被大量的夢反覆清洗,強劑量的夢劑,逐漸把我和世界切分開來,離心力般地甩開,在一種幾近浮遊的碎沫狀態中酥醒過來,發現自己巳沒有身份,也失去了思想,唯一清晰地是那日覆一日愈益真切的夢境,為了感覺存在,只好開始思考夢,在這個只能自己說話自己懂的世界裏吐出一點微弱的氧氣餵養自己。

因為身上的蝕刻凹槽不再,世界不再能在我內折射陰影,我是一個平面黝暗不明物體,沒有語言,沒有思想,沒有可以產生回聲的材質,我之於世界猶如一不在之物,不可感之物,而世界之於我如過於遙遠的輪迴,我在寂靜中行走,卻也在夢喧囂的影像中分神。

每日每日喃喃於夢的語言之中,做一個忠誠的學徒最重要的是沈默與覆誦以及超越人心智能力的單純信任,直到夢開始以新的蝕刻藥劑書寫它的語言,在這具肉身上。

透過世界重新與這可折射身體產生的語言,我才得以重新解讀自己,如解碼般地,一個屬於我自己的語言,它們陌生地綻放於世,卻有其固著的根,我被夢重新釋回世界裏去,帶著新的文本,翻譯它成了被釋出的籌碼,就這樣,我必須是一個勤奮的書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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