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國朋友的派對上遇到一個研究南韓經濟的碩士生,聊了一些南韓經濟問題,原來之前他是做法國史的,我想知道為何要研究南韓經濟,關於南韓現行的經濟政策有何問題,我把它和台灣粗略比較。他說,沒錯,南韓現行經政在五十年內會有顯著效果,但是在納入全球經濟規模後,就會開始出現問題。後來又扯到法國社會問題,他就問我們,你們看到學校被封起來有沒有很吃驚?我說,有,第一年在波提耶(Poitiers)時,沒想到抗議可以搞到封校。可是現在不會了,不會,不是因為思空見慣,而是封校只是表面,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封校,而這些看來激進的、自由的行徑,其實也隱含著不允許反對的低氣壓。再加上之前才參加了關於爭取合理居住條件的紀錄片討論,對法國警察的施暴才真的是感到驚訝。他說,這是在薩柯奇(Sako)之後才加劇的。我說,對啊,而且他對媒體也管得死死的。他忽然轉頭去問旁邊另一個法國人,是不是投薩柯奇。我說,現在是怎樣,法國變成不自由國家了嗎?不敢公眾談總統。他說,現在變得很極端,大家都很小心不說自己投誰。我想到台灣,在民族主義升上政治舞台後,民主國家遂成民粹國家的光怪景像,我們到底在共同催生什麼怪物? 我接問,那你們法國人還選他(Sako)不?他們答,應該不會,如果他真的做得不好。可是你們好像也沒別的人,有人加入。我說,巴黎市長如何?他們到蠻肯定的說,很難。我很訝異,因為報紙上好像說他呼聲頗高。他們說,因為他是同志。哇,怎麼可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說,因為天主教民主黨的力量還是很大,且一定會反對。當說到華雅樂(Royale)時,他們則一個勁地搖頭。然後,他就問我,對你們而言,同志會是個問題嗎?我說,也許不會吧,我們的問題是本省人還是外省人,因為我們有被害妄想症。結果變成中國人與台灣人的激昂討論,然後,韓國朋友就趕緊舉起酒杯說,來來來,喝酒,喝酒。喝完,他們又讓我們繼續,結果談到會不會戰爭,變成兩個中國人大討論,換我到旁邊喝酒。心想,真可惜,現場沒有北韓人,要不然也可以聽聽南北韓學生大討論。看!這就是多國學生派對會聊的東西。其實有一度的討論是那些國家是軍火販售大國,美國、法國、中國都被我們點名,而亞洲問題與西方強權絕脫不了關係。很吊詭的氣氛吧。然而就另一個層次來看,我們也可以說是一群站在反戰立場的盟友,而非異國族的敵人。「認同」永遠可以是流動的。
其實我只是想一筆帶過法國人對於同志要當選總統的看法而巳,為何扯出一大筆拉哩拉雜的事。
這是波三大的AG學生集會,一般用來投票是否繼續罷課,宣佈與政府協商結果等問題。
罷課仍在進行,同志們仍需努力。各種活動提案隨時歡迎。不知怎地,樂生的問題仍迴蕩在我腦海,常常開啟網頁,看到樂生聯播仍有新消息,總讓我安心。這次罷課方式走向一種自我教育的活動方式來反校園、反改革,讓我頗獲啟發,再加上實際參與某些電影或主題討論,更是加深對罷課意義的理解。然後我又不斷回到樂生問題上去想,我想看到的就是這種創發出來的示威活動,一種由消極的抵抗轉而成創造的積極力量,這是我在想「抗議」除了用抵抗的方式,是否還有其他可能的問題,而今我在這次的法國大學罷課行動中看到了,而在之前,我就在樂生運動裏看到這個閃著光的力量。今天乾脆把大學抗議的網站和樂生兩個活動網站也擺上,看它們排坐在一起,不知怎地,就是開心。
也許就是那種,「有人」在那,「有人真好」(朋友Ann語錄)的感覺吧。
這個感覺,昨天坐在百人大教室聽著哲學系師生們特別籌備關於「自由主義」議題的討論上也出現過。在做內在重建的我,巳近個把月沒接觸過論文的東西了,而時逢罷課,我也好久沒遇到哲學系師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回得去。昨天心血來潮,去看牆上行事曆有沒有什麼活動,竟看到哲學系的討論,而且是對自由主義的批判,這個傅柯批判過而他們也不斷提起的東西,然而我一直沒搞清楚是什麼。於是,去了。
還蠻多人的,我的博士班同學在上面,指導教授在旁,接著是和藹教授(修過他的傅柯,也是他讓我開始敢在課堂上參與討論),指導教授老婆(修過課),沒修過課的教授。他們談到自由主義的歷史,起源,分成政治上的自由主義和經濟上的自由主義,然後傅柯對十七世紀國家權力的分析,和經濟自由主義的問題。我的博班同學則討論布爾迪厄在社會經濟所做的分析,分析我們被強調為什麼樣的經濟個體,必須消費房子、車子來證明自己。在這一連串嗡嗡作響的法語聲中,突然有一種清清溪水流過身心的沁涼舒暢感。啊!有人真好,有人在這裡討論一些真正值得討論的東西,不厭其煩的在字裡行間耙梳那些話語的意義,試著指出那縈擾我們好幾百年來的「自由」其實是種虛構(fiction),這裡的虛構,指的是某種脈絡的形成,一種由文本設計好主角,然後我們(人)就跳進去演。這就是個體主義所寫出的社會個體角色,這個角色有其要抗爭爭取的自由,這是遊戲巳寫好的程式,我們只要進去就可體驗何謂爭取自由。簡言之,我們口口聲聲說要自由,殊不知我們其實是在經濟自由主義劇本裏喊出「要自由」的台詞,我們的「自由」脫離不了經濟自由主義的文本,而政府對大學改革開放所給出的「自由」就是套用此一劇本。所以,要很小心,當我們在高喊「自由」或附議「自由」時,自己是在哪一個劇本裏,詮釋著什麼角色。
我越聽越明白,越聽越興奮,我在想別的事,我想的是「沒有什麼開悟、涅磐的追逐,只有當下清明的活著的體驗。」有追逐,就有劇本,有劇本,畢竟是戲,是用來反映人生,卻不是要活在戲裏。那一霎那,我好愛好愛他們的滔滔不絕,我好愛好愛他們那囉哩八嗦的文獻,我好愛他們那種總愛把事情搞清楚的天真,我終於知道,他們在那些浩繁書卷裏看到了什麼貼近真理的東西,或許只是一道可以開啟的門,它不保證什麼,但它至少是一種有別於現在的其他可能。也許是那樣的什麼,讓他們在那留連忘返吧。而如今,我似乎也看到了那個什麼,我會加入他們的遊玩行列嗎?
我果然很興奮,從自己又想舉手發問的衝動可以看出。台上坐著我老闆和我優秀的博班同學,而我和老闆最後一次見面,就是他說我那份「不可讀」性文章要回去重改並找法國人看過再來,之後我就開始內在重建工作,好,就當測試重建工作踏不踏實好了,我舉手了。馬的,我用詞簡單卻清楚地把要講的都講了,以往那種一發言就腦袋發昏、血氣上沖的情況竟沒了,這內在重建真是驚人。我不太懂她的回應,會後,我又去找她(老闆的老婆)解釋討論一下,才確定跟我想的一樣。然後,和同學扯一下就走人了。
接下來仍有三個半天以「人文學科做啥研究」(Qu’est-ce que la « recherche » en science humaine ?)為題的討論。我想這值得去聽聽看我們這些做人文的人如何定位或不定位自己。
下面附上我們禮拜一討論主題:
Les libéralismes
那些自由主義
Aux origines du libéralisme : le grand récit Foucault penseur liberal ? Le néo-libéralisme est-il un cauchemar démocratique? Qu’est-ce qu’un individu liberal? Antropologie et économie chez Pierre Bourdieu.
傅柯作為自由思想家的重要敍述? 新自由主義是民主夢靨?什麼是自由個體?布爾迪厄的經濟與人類學分析。
« Et si nous y croyons encore effectivement, comment les nouveaux efforts pour démocratiser le pouvoir pourrait-ils rivaliser avec les forces et les leurres de la vague antidémocratique contemporaine ? » Wendy Brown
「而今我們是否仍相信,致力於將權力民主化的諸多努力能與當今反民主浪潮的力量與誘惑相抗衡?」
2 則留言:
沒錯.有人的地方真好.有行動力.有互動更好.今天和一位老師聊的好開心.因為話題投機.M.
是哦
來教課的嗎
還是退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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